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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我小的时候,父亲有酗酒的毛病,脾气特别暴躁。他晚上经常喝多了酒,然后醉醺醺地回到家里,把熟睡中的我和母亲从床上拽起来,对着我们一通高谈阔论,从中国上下五千年谈到核导弹开花,不聊到尽兴绝不休息。
小时候常常因此而生气,但温柔的母亲总是能默默接受父亲的非边缘醉酒的话,从不与父亲争吵。我以为是母亲的性格过于懦弱,不懂得抵抗 “霸道”,保护自己,就看不起她。母亲似乎从来没有觉得她的父亲在骚扰和伤害她。即使面对醉酒的父亲崩溃,她仍然很温柔。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妈妈这样耐心的人。她总能无限容忍我父亲和我的所有缺点。几十年来,她一直在处理家庭事务,很舒服地照顾我和我父亲。
我不明白我母亲对我父亲的耐心。直到长大后,我才明白了道理: 母亲的所有耐心,并不是源于懦弱的性格,而是源于对父亲和我的深深爱。
当我长大后,在母亲的提醒下,我终于放弃了偏见,观察了父亲。我发现,父亲醉酒时虽然会对母亲大喊大叫、乱说话,但平时,父亲只要有时间就会四处奔走、打扫卫生; 虽然父亲经常出城,他会记得带回一整盒纪念品和特殊小吃; 虽然我父亲工作很忙,但他从未忘记母亲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……
母亲对我说,爱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。即使再想伪装,爱也会在生活的每一个点滴里表现出来。就像父亲每次把挣到的钱交给母亲时,眼里总是溢满了自豪和幸福。而母亲每每在跟外人提到父亲时,眼波里也总是荡漾着满满的笑意、暖意。后来,退休后的父亲在母亲的帮助下彻底戒了烟酒。一向不爱出门的母亲也在父亲的影响下,开始跟他一起筹划着出国旅行。
身在异国他乡时,每次看着父母的照片,我似乎都能听见他俩在对彼此诉说着这世上最真实和珍贵的情话:“虽然你喜欢喝酒,酒品还不太好。但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,所以我愿意忍耐你的缺点,帮助你一起克服恶习。”“虽然我嗜酒如命,但我知道我酒品不好,喝醉了会影响你、伤害你。所以我愿意忍耐你对我的约束,与你同心协力解决我的问题。”“因为我爱你,所以我‘耐’你。”
“爱”究竟是什么?年少时的我们总是不解其意,非要等到长大了才开始明白:“爱”这个字,其实细细看进去分明是一个“耐”字。这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人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。未恋爱时,我们总喜欢给未来的另一半定下各种指标。可是当我们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就会茅塞顿开:在一个正确的人面前,所有的标准都会变得不再重要。
真正的爱情会让所有拥抱它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放弃掉一部分自己——这并非是件坏事,它是为了让你的心灵腾出一些空间,让另一个人住进来。愿意为了另一个人、改变自己是一个双向的过程。当你为了对方激发出自己全部的雅量,包容了对方所有的不足时,如果对方也同样爱你,那么他一定也会愿意在你的陪伴下,与你一起进步、成长。
我 “喜欢” 你所有的魅力,往往只是片刻,我 “忍受” 你所有的缺点,往往是一辈子。因为先有 “爱”,才会有 “耐心”。如果有一天,你的另一半突然停止与你并肩行走,开始日复一日地计算你的缺点,抱怨你不能再忍受了,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错,你不必整天担心自己。事实上,没有人做错任何事,他不再爱你了。生命是如此的短暂,与其彼此相爱并互相残杀,不如共同努力,成为一个更好的自我。如果你想永远持续下去,与其说我 “爱你”,不如说我 “忍” 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