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靠站,上来一对年轻母子。小男孩约摸五、六岁模样,嘟着嘴,不高兴的样子。他妈妈在靠近车门的座位上坐下,把他往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拉。可小家伙执意不肯,硬要坐在后面一排,爬上我身旁的座位。车开动了,我望着窗玻璃上流动的灯光,想点心事。可不过一会,就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。
惊讶地转过身来,看见一个男孩哭着的小脸。妈妈转过身喃喃自语地说,不知如何安抚。“别哭,今天不要给你买,现在在车里,别吵人。”说着,对不起我的笑笑。我笑了,表明没事。
小男孩依旧忘我的抽泣着,声音压得低低的,小肩膀一抖一抖。我实在不知道他是要求买什么东西遭拒,几次张嘴,还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他,就怜悯的看着那张伤心的脸。一瞬间,从那张幼稚可爱的哭泣着的脸蛋上,就看见了过去。
这个变化日新月异,就像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站起来的钢筋混凝土城市,我们幼小、纯真、容易满足的心,被尔虞我在这个现代城市中的欺骗、画角的“文化”同化,变得坚硬、虚伪、贪婪。我们脱下孩子气的外衣,披上有硬刺的外壳,在这个鱼眼混杂的社会里,变强了,学会了保护自己的方法,同时自己全身的刺也刺伤了许多真诚接近我们的心。在这个谎言比真的多的时代里,我们害怕只有自己善良而心不在焉的人才会得到同情,采取欺诈的手段。于是,我们同样收起了自己行善的心,对真正需要我们帮助的穷苦苦难不幸的人袖手旁观。在社会进步、经济建设方兴未艾的今天,我们的物质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我们拿到的东西太多,手拿不住,用不完。然而,其中有些可能是从我们得到的那一刻起就忽略不计,高高阁的。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大潮流中,我们都不能幸免于俗,成了欲望的奴隶。
小时候的我们,为了美丽的文具箱、漂亮的衣服,向父母撒娇,时不时会净流泪。情洞初年轻的时候,我们也为自己心爱的女儿辗转睡不着,为她操心,为她高兴,为她在深夜街头醉酒,大声喊她的名字,说你有多爱她,她的离开,是你有多痛。然而,我们毕竟在时间的河里长大了。这种成熟,是我们用自己的童年、少年换来的,我们失去了幼稚纯真的心,交换了时间与自己的理想和执着。让我们不再为变形金刚、小书和同伴出手。我们的眼睛变得深谋远虑了。追求是现实,态度那么坚强,坚决,不再撒娇得手,学会了用自己的手,用自己的“知谋”头脑,去争取,竞争,让别人服从。即使得不到自己一味追求的东西,我们也不会再流泪了,我们学会隐忍,学会气势,与暗中夺去自己努力成果的人较劲,强烈渴望这次斩杀他的机会。
我们与过去不同,从里面到外面,我们可能匆匆走着,没有时间驻足,也没有回头或沉思。我们拿着竹篮装沙,边走边漏,边拿边失,如何珍惜,如何拉近自己与过去的距离。我们只能为这个男孩的哭泣,他的眼泪,震动自己麻木的心,证明它还活着。